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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论道德与意欲的自由》的“前行者”一章中写道:“对人的行为,我们必须根据那大自然现象的不变规律来加以解释。那我们就像可以确切计算出在何时日食、月食一样地确切计算出一个人将来的行为。”这一论述是基于人类的行为习惯而推导的。我们对自然的认识就是建立在我们与世界互动的经验。这也正是为什么说“我们是我们经验的囚徒”。这类论述共同地在某种程度上否定了“意欲”的自由。因为意欲的产生必须受限制于客观条件。我们或许可以说在分岔路口我们有“自由”选择向左或是向右。但那也限制于除了左右两端没有可供通行的路。为什么我就不能飞上天?或是直接穿过去?这个经验甚至不需要验证,早在先验阶段就被我们排除在脑袋之外。因而我们很难说意欲是自由的。
叔本华在一开始就说自由是“否定”的意思,它意味着“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限制某物的行动。然而我们不能单纯地将“否定”当作是纯粹的无。因为这世界根本没有纯粹的无。我们所知道的无,它实际上也是实体的一种,能够取代有的位置。我们一旦进入无的世界,我们的一切都会被吞噬。所以我们不能将无当作是一个“空”的概念。譬如,当我们进入虚空,拥有我们的虚空还能真的被叫做虚空吗。这或许会被归为诡辩,因为真正的无是极难被意识到的。
我认为寻找真正的自由,离不开真正的“无”,“无”实际上是一个消极限制我们的意识的事物。我们“无能力”去做某件事情、这件事“无可能”。对“无”下定义的同时,也就给我们的行为上了枷锁。而实际上根本无“无”这个物质。具体例证日后再说明。

周二

今天把《远方》给看完了。极为震撼的一部电影。因为《枯草》而认识了锡兰这位导演。远方里面的角色依旧跟枯草一样,带有城镇与乡村的冲突。所谓远方,实际上指的是一种状态。对于从小镇出来的表弟来说,城市化是一种远方,工作是一种远方,兄弟之间的隔阂也是远方的一部分。对于表哥来说,村镇的人情是一种远方;与前妻的距离是一种远方;城市中彼此间的距离也是一种远方。锡兰通过大量的长镜头,渲染出冷到彻骨的寂寥。这样的寂寥令表哥更进一步地不愿意与他人建立联系,只能看情色影片,叫应召女郎。消解自己的寂寞。剧里面对主角有批评的一句话“钱现在不能让你开心了”。表哥买了一个不小的房子,有稳定的工作,以自己的爱好谋生,那然后呢?他只能高呼“摄影已死”,原本的乐趣也与自己成了远方。哪怕听了好友的劝告,去山里面拍照,最终也还是悻悻而回。生活早就迷失在远方之中。
在最后,马穆对尤瑟夫无所事事的批评恰好是任何国家、任何社会都会对后辈说的话。”你找不到工作你会回去吗?你有什么计划吗?“;“在以前我身无分文只能靠着自己的努力,而你只想出来找个亲戚替你帮忙”。尤瑟夫只能以一句”我回去我就再也出不来了”来回击,马姆虽然只是想将他打发走,但他同时将自己拥有的一切也推开了,只留下自己根本不想要的东西。
我很庆幸能在今天看到这部电影。

周三

“这样,这行为的主动一方在做出或者不做出这一行为时是完全着眼于他人的苦或乐,除了让他人不受伤害,或者能够得到帮助、支援和减轻痛苦这一目的以外,别无其他无目的……别人的苦或乐就必然直接是我的行为的动因,正如在除此以外的所有其它行为当中,自己的苦或乐才是行为的动因一样。”
叔本华将道德当中的“利己性”完全撇除,认为真正的道德是无私的,必须要由他人的苦乐作为直接动因来驱使主体行动。但针对他的论述我们很容易就能提出一个疑问:让他人快乐难不成自己就不会快乐?叔本华在自己的论述中也模糊了这一因果关系。在后文提到“我们与别人感同身受是建立在与别人混同义体的基础上。”所以叔本华自己可能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论述过于绝对。实际上更准确的说法可以是:道德中的“利己性”并非是道德的标的,“同情心”才是。
关于同情心,叔本华是这么反驳卡西那的:卡西那错误地以为同情产生于想象中刹那间的错觉,因为我们把自己摆在了受苦者的位置,在想象中误以为是我们自己承受了别人的痛苦。”叔本华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应该并不老成,他当时还在享受着父辈留下的遗产,因此他才能高高在上地写下这段话。因为他根本就不曾在受苦者的位置上待过,倘若在他晚年的时候指出这个错误,我相信他也会醍醐灌顶。他或许还会认可这一说法。在面对拥有和自己过去落魄时的境遇的人,我们真的不会在那瞬间错乱将他当作是过去的自己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们会将对方当作是自己,并感同身受地感到痛苦。“设身处地”同样是同情心动因之一。叔本华书中将同情心当作是伦理学的原初现象,意即是超验的。这实际上是一种取巧的办法。然而就结果而言,主体因同情心感受到的他人的痛苦是相同的。所以叔本华在后面的论述也有价值。
然而叔本华在后面提到将“公正”与“仁爱”作为基本美德,即所有的美德都是在其基础之上发散的。我对前者的定义有些不能信服。公正是一个社会性的词语,一件事情是否公正并不能由一个人说了算。当然,可能他的著作在翻译的过程中被曲解了,实际上他所说的并非是“公正”,我们可以看看他是如何解释的:抗衡自己那与生俱来的反道德力量,制止自己不受反道德力量的驱动去造成别人的痛苦。是的,当中又可以提一个问题,“道德”是什么?是原初存在于我们自己内心的吗?道德难道不是存在某一时代的人类共同构造的吗?在汉朝有历史记载人吃人的现象泛滥成灾,而在某些宗教之中,还有将人做成人皮灯笼的习俗。这难道不是非道德的吗?而且对他们来说,他们会觉得这是非道德的?结合时代背景,我们姑且将它所说的道德当作是天赐予人们的共同美好期望,并非是诸如法律、信仰那些外界强加给人的规条。但这又与世界其他地方的危害人道的道德产生了矛盾。最后就会变成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辩。因此我在这里要跳脱出这一想法。并不能单纯地以反驳叔本华来建立起自己的哲学。

周四

自从开始写周记之后,我发现好像自己每天都要找点事情做,不然好像亏了一样。虽然今天也是看了会儿书,但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要写的事情。把周记当日记写还是不行啊果然。因为周记和日记的性质太不同了,如果我要坚持写自己这个星期学到的东西,就会将生活给忘掉了,那么日记的性质就淡化了。还是就这么算了吧今天。
哦对了,楼下的公园果然不好拉引体向上。

周五

有关道德的论述,有一个我认为可以进一步扩展的点,那就是国家福利制度和道德之间的关系。财富的分配机制是国家的义务,这一义务是建立在全体人民对国家的要求。正如书中所写到,“国家是一群拥有相同思想的人认清现实后所发明的体制”,“国家的要求就是要保护全体人民”。因此国家就需要有一定的财力来实现其功能。财富不是凭空出现的,况且这是全体人民所要求的,那么全体公民也就有义务上缴一定财富。这是国家所教导我们的。然而在执行过程中,国家的福利制度却不如我们想象中的完美。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有哪些人是需要社会援助的?出现在各位脑袋中的形象是否都是残疾人、流浪汉、衣冠不整的失业者,是否都是这些画像?我们常说我们要肩负起社会责任,让底层人士、边缘人士尽可能舒适。这句话是多么的道德啊!我们将这些落魄者当作是我们的同类,以兄弟相称、以家人相待,对他们产生了无穷的同情心!那事实上作为大国的我们,落魄者们是否真的过得好呢?然而并没有,盲道上存在的依旧是突兀的电线杆,公共空间的设施也被“改善”用作防止流浪汉,对待底层人士和边缘人士的使用的财富并没有令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舒适不是吗!现在请认真的审视一下自己对他们的情感如何,是否存在高高在上的傲慢?是否将他们看作是和我们不同的群体?如果有的话,那么就请你好好放下你这伪善的面孔,因为这并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
国家的福利机构是按照数字来筛选所需帮助的人群。好比我国,对贫困户的界定就有几种:绝对贫困人口、相对贫困人口、低收入人口。这就像是在说,帮助绝对贫困人口比相对贫困人口更加迫切,更加道德。一个人是否应该被援助难道就凭这一点就能量化吗?这不又陷入电车难题般的困境?对贫困人口的划分只会让我们进一步意识到:“他们原来和我们不同”。除此之外我根本想象不出来还有什么样的意义。我们缴纳税款是为了让国家进行社会运动,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倘若我们所交的钱倾斜到弱势群体的身上,自己却享受不到,我们当然会觉得失望。人们就会更加不注重弱势群体的境况。因为弱势群体之所以是弱势群体,是由他们的数量说了算的。健全的人在这社会的声音才是最大的,乃至官员也清一色是健全的人,他们真的明白弱势群体需要什么?我可不这么想。别忘了一句话“给穷人的永远是最差的。”
当税收不能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我们会做些什么事情?我们就会开始想方设法地避税,譬如更改自己的薪资结构,令个人所得税征不到自己头上。但却不能指责我们,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是国家所允许的。你可以说我们对弱势群体是不道德的,但同时我们也是对我们的家人道德,因为大多数人需要这一笔钱养家糊口,并非所有人都是资本家能够有极大丰富的资本,大多数人都是需要工资来支撑他们的生活。少缴一部分税对弱势群体的伤害远远不如这笔钱对其家庭的重要性。对大多数人而言,我们对弱势群体的关注远远不够,也缺少那样的同理心。要不然我们将会有一大批人去支教、建设乡村,而与日俱增的城市常驻人口就狠狠反驳了这一点。
这种对人群以数字分化的行为对贫困户内部也产生了分化。试想一下,当一个相对贫困人口年收入高于绝对贫困人口年收入标准线50块,那么他会做出什么行动?他当然会选择将那五十块钱丢弃,将自己控制在绝对贫困人口的标准。这样他就能享受到更多的补贴,说不定,过的生活还要比以前更好。那我们也就不难推断,在阶梯缴纳税款制度的方式下,处在某一标准上方不远处的人会做出什么样“不道德”的事情了。
大家或许会问:“既然大家都没有做错,然而底层人士却又实实在在地受到了影响,那么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这里唯一出问题就是这一有区别的福利制度。这一福利制度将人分作三六九等,让社会影响力本就弱小的群体更加弱小。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觉得自己就只配得上这样的生活。国家的储蓄池只有唯一一个的用处,那就是为了让本国所有人民过得更好。我们在这里必须要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对残疾人的关怀远远不够。好比保险行业,几乎任何的商业保险都是针对健全人设计的,一个健全的人落了残疾能获得赔偿。那一个残疾人进一步残疾呢,是否能再一次得到保障?在这世间存在着这样的产品吗?甚至有的人会将领取补贴当作是一种耻辱,因为这意味着他并没有在这个社会中产生任何作用,他只是慢慢地蚕食这个社会。这种耻辱的想法是丝毫没有必要的,因为社会福利制度就是为了保障所有人在这情况下的生活,无论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那为什么有的人会将这个当作是耻辱呢?这就是差异化所带来的问题。差异化从来不是以服务质量为前提,而只是建立起一个壁垒,在这壁垒之中人们无从可选,被迫接受低劣的服务,但还要感恩戴德地颂赞服务的提供者。而他们却只是做做门面功夫而已。真正关心失业保险、低保的人群只有正在享受的人以及在标准线附近徘徊的人。几乎在所有国家,人们呼吁“减税”的声音是最大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是唯一让自己生活变得更好、更安心的方式。在这一刻,社会福利就不再是一个“道德”的事物了。难不成大家都是不道德的?大家都不愿意帮助同为人类的兄弟们一把吗?当然不是,很明显他们知道这样并不会让底层人士过得更好,甚至自己的生活也不一定能得到保障,因为意外对一个人的伤害过于凶猛。社会保障无法覆盖,所以我们只能转而投到商业保险的怀抱,用更多的钱换取更多的保障,在花钱购买保障的同时,家庭的抗风险能力又进一步降低。家庭生活的不稳定性就造成了大众的对福利制度的不信任感。在我国,我们的GDP纵使是全球前列,但社会性支出占比仅有11%左右,相较OECD国家的平均水平20%仍有相当大的差距。这一差距与人口数量无关,倘若有关,那么这个数据之应该会比20%更大,而不是更小。
我想应该说得非常清楚,国家所倡导的“道德”并不一定从我们身体内部发出的原初的道德。而是基于社会现实的倡导。我们常说劳动最光荣,唯有劳动才能生产产品,才能有经济的发展。这实际上是国家经济活动的需求。国家同时模糊了一点,似乎我们必须要劳动,我们才能过上健全的生活。那我们要国家做什么呢?我们要把忽略掉的一件事重新拿出来宣读一遍:不劳动也绝非羞耻!劳动的意义是让社会中的所有人享受到劳动的成果,因此我们才发展出国家这一概念!所以我必须要再提出一点:拥有差异化的道德并不是道德。所以基于这点,我们更应该着眼于如何保障全体市民(包括底层人士)的共同生活,在这一阶段中,残疾人的生活也才会得到改善。基于这一基石,残疾人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生活改善。
《完美的日子(Perfect Days)》电影下面有许多这样的评论:“小资产阶级对底层人民生活的美好幻想”、“资本主义对苦难的粉饰”。天啊!这是多么高傲的一句话,能说出这些话的才是真正的小资产阶级!他们遵循着国家定下的规矩,将人类按照收入分作三六九等,并幻想出一个固定的模板,认为所有人都只能按照他的想象活着,必须成天愁眉苦脸,为两顿发愁。电影中的主角做了什么非凡的事情吗?他不过是用旧相机记录生活,闲暇时看看书,跟朋友在小店享受球赛的热闹,住在小公寓欣赏这些年来攒下的磁带,对于一个68岁(役所广司的真实年龄)无婚无育的独具人士来说这些是什么无理的要求吗?再看看标题的“完美”二字,难道他们分辨不出来这是美好的冀望吗?这些人却将这种美好的冀望都给打碎了:“底层人士怎么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他们难道看不到底层人士的苦难吗?”要我说他们只是借着底层人士的形象来让自己显得高尚,只有拥有穷人和苦难者,他们才有存在的合法性,他们才能在底层人士的存在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倘若低收入人士活得精神比他们富足、低限度的物欲得到了满足,每一天都是如此充实,他们将会无所适从。天啊,底层人士居然过得如此舒服,这怎么可以!他们抛开阶级叙事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没有生活上的追求,在精神富足者的人眼里他们才是真正的底层人士!电影中的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这应该是国家利用福利制度所努力达到的阶段,然而将它呈现在大众眼前的时候他们却觉得不适,认为底层人士不应该活成这样,就应该是充满苦难,被一浪又一浪的令人喘不过气的日常所冲击。
增加一点有关企业的福利制度,“可以想象,只有允许压低本地劳动力成本,雇主才会留下来。但在这个方面,福利国家的核心理念,即国家对公民最低限度的生存保障,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当经济发展和福利制度都捏在一个机构手中,这将变得十分可怕。他们可以将原本就应该奉献给全体人民的“x险x金”进一步分化成“城市社保”、“农村社保”、“五险一金”、“六险一金”、“六险三金”,倘若不够,就再进一步引入临时工的概念,只在小范围内做到足够的社会保障。然后高呼,看呐由我们掌控的这些企业是多么的好,而那些不是由“我们”当老板的企业是多么的恶劣。大家都快拥抱到我们怀中吧!他们都是可恶的民营企业资本家!享受不到这一社会福利,是你们不够努力!那么在民营企业打工的就不配享受完全的社会福利吗?当然不是!他们只是不愿意掏出这么一点钱用作补贴,而将矛盾转移到同样平凡的人。在这一情况下,穷人能拿到的并不是最好的,而是最差的。这难道不是更进一步地将社会分化,​将阶级之间的壁垒巩固了吗?
从国家手里掏钱是十分困难的,但从国家手里掏钱也是影响最小的,同样的成本倘若要交给其它人来承担,这将会是对他们的生活的极大毁灭,也跟社会福利的本意完全相违背!有人可以狡辩,这是因为国家的财富还不够极大富裕,不能够支撑起底层人士的精神追求。看看,看看他们伪善的嘴脸,在这时候他们认为底层人士就应该是最后才享受到福利的人群了!这是道德吗?将人分作三六九等地区别对待这真的可以叫道德吗?当国家极大富裕之后,大多数人的生活得到大幅改善,而底层人民生活有稍稍改善之后,他们就会心满意足地点头道:“唉,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人民的生活过的是更好了,可惜呀,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是当然!因为他们根本不能正视底层人民的真正需求,他们只是按照自己高高在上的幻想产生的怜悯给底层人士做福利,保持在一个让底层人士过得好,但又没有那么好的生活水平上。我们现在的社会设施永远是优先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而附带的残疾人设施却是事后才开始设立。我们设立后还会沾沾自喜:我真棒,我们缴纳的税真的是有作用的!
试问,在这么一个伪善的制度下,底层人士要想真正享受到平等的服务,可能吗?

周六

周日

周记12.2-12.8周记12.9-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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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roro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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