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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面——何地有方

死亡远比柏妍想象中要沉重,这在死亡的当下并不能意识到。柏妍带着冷汗醒来,那树皮一般的肌肤质感,微弱的脉搏,重口味的鼻息不断冲击着她的感官。她这才明白昨晚的追杀是不可置否的事实,并不是躲避自我的欺骗性的想象。从现在开始,柏妍的身上便背负着沉甸甸的责任。
翻下床,打开冰箱,飘出几只不知从哪儿飞进的苍蝇。管理员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寒冷阻止不了尸斑出现在脸上。他的眼睛是什么时候闭上的?柏妍心生疑惑,昨天晚上除了将他放在冰箱中,没有进行多余的处理。只想一头栽进梦的云彩之中。或许作为一个凶手来说自己还是太悠闲了点。
然而眼前最为重要的问题还是尸体的处置。柏妍已经坐在冰箱门前沉思半个小时,未关紧的警报声一直在响。把尸体切成几份分批次运走。这个提议并不现实,柏妍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厨房和管理员出生的场景一般血腥。那么和《心战》中一样煮熟了给狗吃呢?依然是太过庞大,没有犬类能够消化。《绝命毒师》中用氢氟酸也未尝不可,可这种东西一次性买如此大批量势必会引起怀疑。管理员建议自己最好还是离蒋欣一段距离,可目前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办法。
“那个……有人死了。”柏妍拨通了蒋欣的电话。
“是你的父亲吗?”蒋欣的语气多少有些激动。
“是当时的那位公寓管理员。”
“明白了。过程一定很不好受吧。”
“回想不起来,只是顺其自然地做了。会有麻烦吗?”
“我想应该不会,他不过也是最低级的棋子,而且没有任何亲人。”
“我该怎么做。”
“你在那里打开了豁口,不能再住在那里了。必须得换个位置藏匿,只不过我已经没办法为你提供住处,接下来可能得开始你自己生活。”
“明白。那么尸体你们会怎么处置。”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你不用担心,原本我也安排你杀人了不是吗。怎么说都好,处理他会更加干净利落。”
“他从此从人间消失,不留痕迹。”就像被你侵占的金小姐一样,当然,柏妍没有将后半句说出口。
“没错。”
挂断手机后,柏妍依旧坐在尸体面前,被不舍困在原地。看着管理员安详的表情,自己有些于心不忍。难得找到一个地方可以安心睡觉,却还是要被驱逐。柏妍昨晚很难说清楚自己的睡眠是否安宁,记不得反复惊醒的影像是否发生在梦中。听说脱离战争后的士兵们精神上会有损伤,神经系统会过度唤醒,像是大脑暴露在空气之中被无数微尘侵扰自己的思绪。而管理员却将伤口对自己敞开,朝着上面不断喷着唾沫。想必一定很痛。他或许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萌生出想要做些什么的希望。将自己的经验以偏激的方式呈现出来,希望身为后辈的我能够脱离漩涡。管理员夸张的表情自己是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平凡老人的慈祥。会不会自己做错了什么呢?万一他最后是个好人?我们之间会不会产生另一种解决事情的方式呢?柏妍觉得有些奇妙,自己竟开始为一个尝试伤害自己的人开脱。
柏妍切掉管理员的一根手指,放进食物保鲜袋之中。她并不希望管理员就这么从这个世界当中消失。至少得为他身上的一部分办一个像样的葬礼。
柏妍收拾东西已经得心应手,不再像第一次那般仓促,不知所措。一些必须物分装在一个小盒子中,发生突发状况五分钟就能立马脱离。蒋欣叮嘱,要在九点半之前离开公寓,万不可见到工作人员。柏妍自身也没有这方面的好奇心,与他们(用复数还是单数没人知道)打交道只会留下隐患。
八点半。乘上MR2,打开副驾驶的储物格,果然有一叠现金、加油卡。恐怕能够支撑自己驶遍整个中国。工作日的早高峰柏妍是第一次见识,城市密不透风地运转着,就连车辆也没有变线的余地。而在这些大同小异的车辆之间,或许正有前去公寓的清道夫。自己便是和这些莫名其妙的陌生人产生了虚线的联系。路上堵得有些发蛮,而这个情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柏妍忍不住地踩起油门,一前一后地朝着前车逼近。她忘掉了自己的行驶习惯,四肢不知被何物催促,无意识地运转起来。柏妍有些焦急,想要做些什么,身体不满足于被固定在安全带下。不断调整着安全带和乳房的相对位置,怎么也都找不到合适的摆放方式。自己就像是不停运转的地球,看似不断前行,实则只是敷衍性的围绕着太阳打转。
秋风为墓园增添几分萧瑟,目中所及无不冷冷清清,无不凄凄戚戚。尤其自己正带着尸体的一部分,陪伴着这一部分走到生的尽头。柏妍无目标地漫步,想要找到一处能够安放管理员手指的地方。而自己却不知为何,被牵引到母亲的无字墓碑跟前。
柏妍踩在草地上,发出枯叶断裂的声音,惊扰到草簇之间微小的生灵,以及柏妍那微不足道的巧妙平衡。柏妍坐在地面,双手用力捏着墓碑,虎口、手指发紫了仍然放不开手。她想确认母亲的分量,在这个世上象征性的分量,哪怕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依然想要确认下来。身体的焦急感愈发膨胀,像是身体的戈德堡机械被触发一样,无可抑制地运行着。她想知道,想知道母亲的轮廓,母亲正在下方呼唤着自己。我想见你,我想见你!
柏妍用手不断挖掘着泥土,指甲缝中被嵌入石粒,划出细微的血痕。泥土很扎实,没有翻动的痕迹,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墓碑下蕴藏着什么。她开始多少能够理解父亲,理解父亲当时身上那真理般降临的事物是什么了!她不断挖着,眼里噙出泪水,身体迸发出强烈的反应。
母亲的墓碑之下空空如也。柏妍没有太过惊讶,事情以不正常的方式发展才符合常态。墓碑本来也没有名字,也从侧面说明,当中埋葬的东西并非是物质性的,是属于某种不可言喻之物。可柏妍知道,或者说感受到了独属于她的事物,就像西伯利亚季风穿越万里给自己带来了幼时的回忆般私有。当中有母亲的碎片,有母亲那令人怜爱,令人揪心的碎片。终究,自己无法目睹母亲的轮廓,就连推断也无从论起。只能以疑问的姿态传承下去。母亲究竟卷入了什么样的事件,才会落得烟消云散的下场。自己陷入了这奇妙的漩涡之中也是母亲借由基因传承下来,或者是留下来觅得自己的线索吗?她想找人聊聊,可无人能够为她解答。管理员仅仅留下了一根手指,任杏失去了肉身,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还剩下什么呢?
某些地方是拒绝某些躯体的。无疑,睡在坟墓中的都是找到自己归宿的幸运儿,不被土地所拒绝。在死亡之外的地方消亡,究竟应该算什么呢?柏妍攥着管理员手指,为他感到悲哀。他的肉身将会消失,被火烧至灰烬,被混凝土固定,或是被强酸破坏。就属性上来说,他的“肉身”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角色”的属性,肉身的填充物除了“拒绝”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想杀了我,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地方去,想要对着别人摇尾乞怜以换取归宿罢了。从他出生在船上的那一刻,便注定他这辈子都是被拒绝的。也正因如此,柏妍无法对他恨起来。柏妍将手指深深插进土里,似乎还能摸到蚯蚓的尸体。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位,把手指放了进去。“我对死亡也不是那么冷漠。”柏妍对着手指说。这是她能够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剩下的,只希望他能够尝一尝思念的滋味,哪怕只是思念的余韵。
柏妍的手上多了几道鲜红的伤口,没过多久伤口边上的皮肤就被风吹得卷起,按下去有些刺痛。柏妍甜蜜的回忆就这么被触动了。
那时候同样是现在的天气。只要稍稍转凉,水汽一被吹散,柏妍的手指就会卷起倒刺。头脑只要一闲下来,手指就止不住地抠,越扣就越起劲,甚至注意力都只放在手上,若是不把它撕下来心里就会难受极了。也正因这样,柏妍的指尖总是敏感得不行,强忍着疼痛在冰水中揉搓。任杏之后好好训斥了一番。
“你呀,怎么没事就去扣手啊,还非得扣得这么起劲。”
“因为它真的很烦嘛。”柏妍不悦地扁嘴。
“借个指甲钳呀!”任杏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自己也没有。
“才不要,脏死了。还能看到指甲的黑泥。”
“真是的,疼死了怎么办呀。”任杏牵过柏妍的手放在嘴前,用手鼓起一个圆形,缓缓呼气。倒刺渐渐软化,疼痛的感觉也消减了。“我会很难过的噢。”
任杏在柏妍的伤口处贴了一个蓝色的创可贴。“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它摘下来,知道了吗?”
“那你怎么办呐,你的手上不也有嘛。”柏妍牵过她的手,细细摸着。
“我可不像你会耐不住寂寞扣手呢。”
“长气。”柏妍笑着说。
《双月记》(十)《双月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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